岁月素白

第二十四章   最高不过离恨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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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凉如水，一抹下弦月儿纵是再清亮，投在那沉黑的夜空中便也成了画笔上恰巧坠落的一滴钛白，堪堪便要淹没在那墨色的笔洗中，静谧而沉香。一树盛放的云萝亦抵不过这浓浓的暗，早已沉沉睡去。

夜半三更，正是润玉这位九重天的夜神布星挂夜的好时候，灵犀望着窗外的那一轮冷月，长出了一口气。

若提起三清天年轻一代的天才人物，首先想到的就是道法天赋与实力最强的九人，三清会盟上脱颖而出的昆仑九曜上尊。

金曜太白上尊

木曜太岁上尊

水曜辰星上尊

火曜荧惑上尊

土曜镇星上尊

日曜太阳上尊

月曜太阴上尊

暗曜罗睺上尊

隐曜计都上尊

其中，火曜荧惑上尊、土曜镇星上尊乃是上清灵宝天尊一脉，金曜太白上尊、日曜太阳上尊、水曜辰星上尊属于玉清元始天尊一脉，而道德天尊底下的太清一脉，除了昔年她的师兄木曜太岁上尊，便只剩下月曜太阴上尊灵犀自己了。

师父对她的教诲还犹言在耳：汝之肩负的，不仅乃扬我太清道统，更是传承八景宫丹殿的百万年基业，我等太清一脉，讲究兼爱天下，惠济苍生，汝能做到否？

她记得，她当时信誓旦旦地对师父承诺：“弟子愿为天地立心，为生民立命，为往圣继绝学, 为万世开太平。”

灵犀坐在软榻上，思绪浮动间，一时间想到许多事情。

同时，有个人轻轻地扣了扣她的门扉，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。

“进来吧……”房间内传来女子清亮的声音。

冬鹤缓缓推开门，房间内的软榻上坐着一个清秀绝伦的女子，正在沏茶。

灵犀抬头，目光望过去，淡淡开口：“你来得正好。”

冬鹤走上前去在她身旁立定，平静见礼：“冬鹤见过殿主，不知殿主有何吩咐？”

她抿了口温热的茶水，从榻上缓缓起身，一手结了个拳印，收于腰间，另一只手五指并拢，一掌向前平平推出。

随着灵犀的这个动作，她头顶顿时有光辉闪动。

一片皎洁，幽冷寂静。

但光辉明亮，瞬间让窗外的夜空不再黑暗。

仿佛能与昊日争辉的月光，出现在灵犀头上，月光之间，一顶近乎透明冰晶所化，典雅精致的纯白冠冕现出形来。

一股荒凉古老的气息散布开来，清远悠长，动人心魄。

淡淡清辉散开，月光这一刻仿佛洒满世界。

这顶纯白色的精致冠冕一出现，强大的存在感，完全不逊色于九曜上尊之一的月曜太阴上尊灵犀本人。

冬鹤的注意力被这一刻牢牢吸引住，看着那与众不同的后天至宝——太阴冠冕。

灵犀收于腰间的左拳，徐徐向前打出。

随着她的这个动作，太阴冠冕力量猛然变得强盛，然后从灵犀头顶漂浮离开，向着她房间半空飞去。

“这就是……太阴……冠冕。”冬鹤瞳孔微微收缩。

传闻九曜上尊俱都有一件后天至宝相随，没想到竟然是真的。

月曜太阴上尊的至宝传说名为太阴冠冕，威力无穷，等级在三清天的先天至宝之下，堪称最顶尖的层次。

可这件至宝颇为诡异，寻常人哪怕是大罗金仙，也无法驾驭催动其中哪怕一丝一毫的力量。

唯有太阴体质的女子，在步入大罗之境后，方可催动其中有限力量。

太阴冠冕非常强大，大罗真仙境界的女修便可以发挥强大力量，若是由太阴之女晋升大罗金仙境界，那更是不可想象。

但是太阴之女着实稀少，何况是天赋秉性皆是上品的太阴之女更是寥寥无几，这么多年来，三清天也只出了殿主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的太阴之女。

在半空中徐徐转动的太阴冠冕降下一道薄如蝉翼的透明光罩，那光罩中心，分明躺着一个伤痕累累的人！

“那是谁？”冬鹤惊呼出声。

灵犀徐徐说道：“是鼠仙，冬鹤，劳烦你将他扶起来，将我这天元丹喂他服下。”

灵犀将从她乾坤袋中拿出的白玉瓷瓶递给冬鹤，冬鹤恭敬地接过丹药后走到光罩中心，将昏迷不醒的鼠仙扶起，从瓷瓶中倒出一枚天元丹喂他服下。

看来殿主救了一个了不得的人啊，这几日他闲来无事转悠九重天的时候，可是听见不少仙家在背后悄悄谈论这个鼠仙，说他英勇无畏，不息触怒天帝也要直言纳谏，最后被判了个灰飞烟灭之刑，这行刑者，自然是天帝陛下。

那场面，听说残忍得很，到底是天家，果真是冷酷无情。

冬鹤不禁心中腹诽。

他原以为鼠仙应该是在劫难逃的，没想到这神不知鬼不觉的，竟然被殿主救下来了，真是大难不死啊……

冬鹤在靠近鼠仙的时候就发现，他身上的衣衫全都有被火灵之力灼烧的痕迹，看起来惨不忍睹，实则并不会伤及性命，毕竟有太阴冠冕保护，但是这鼠仙在他喂下天元丹后却迟迟未醒，着实有些奇怪啊。

冬鹤一脸不解地望向她。灵犀自然知晓他心中疑虑，她亲手炼制的上品灵丹当然不会出错，只不过这鼠仙为何迟迟未醒，她握拳轻咳了一声，脸上有些羞赧。

说起来，这鼠仙虽未曾遭受太微的火灵荼毒，却是……在前天夜里，他趁机以灵火珠偷袭润玉，惹恼了她，硬生生挨了黑灵犀一计兜率掌，重伤未愈，又因着在九霄云殿上耽搁拖延了治疗的最佳时机，这才迟迟不见醒转。这真要论起来，还是她的罪过，但是黑灵犀之事事关重要，她是绝不可能向冬鹤透露半句的。

灵犀尽量语气平和地对冬鹤说道：“鼠仙有我的太阴冠冕护着，自然不会有事，只是……前几日我同火神旭凤、夜神润玉一起抓捕谋害天帝嫡子火神旭凤的黑衣人时，没想到那黑衣人就是鼠仙，那黑衣人又欲伤害润玉，所以我情急之下打了他一掌。”

她说到这儿时顿了顿，摊了摊手无奈道：“可……可能我下手重了一些，所以他还需服食几枚天元丹，好好静养一段时日才会苏醒。”

冬鹤闻言扯了扯嘴角，显然对于这个‘下手重了一些’有自己的想法。

冬鹤微笑问道：“那不知殿主打算如何安置这个鼠仙？”

如何安置鼠仙倒的确是个问题，当日在九霄云殿上，可是有不少仙家亲眼看见鼠仙灰飞烟灭、身死道消的，在他们眼中，甚至是在太微荼姚眼中，鼠仙已经是个死人了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。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，但是将鼠仙留在九重天修养，一来不利于他自身伤势的恢复，二来九重天也是隐患颇多，实在不适合藏人。

若贸然将鼠仙藏匿于璇玑宫，很可能会为润玉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，不说别的，单单是天后荼姚就决计不会放过他。再者鼠仙身上似乎隐藏着一些秘密，让天帝太微颇为忌惮，这才不顾一切的要灭了他，若是鼠仙修养于璇玑宫的事不小心暴露，届时润玉必然会站在风口浪尖上，不仅天后要他的命，天帝也不会轻饶了他。

所以，这鼠仙决不能留在九重天，必须要找一个意想不到又固若金汤的安全之所将他藏起来。

鼠仙这个人，可是关键的一颗棋子，若一着不慎，她很可能满盘皆输。

不过转瞬，灵犀已在脑海中思虑万千，沉思良久之后方才对冬鹤吩咐道：“此事还要麻烦你跑一趟，鼠仙身负天家秘辛，若留在九重天必遭暗害；若留在凡间，无人看护，很可能会走漏消息遭到追杀，所以须得你送他去一处安全避难之所。”

“殿主所说的安全之所是何处？”冬鹤问道。

灵犀微笑答道：“西海龙宫。”

冬鹤一脸恍然大悟。

灵犀继而说道：“你也知道，我与西海白龙王私交甚好，白龙王位居四海龙王之列，手下掌管万千海族将士，我想了又想，唯有将鼠仙留在西海龙宫我方可安心。”

她随手拔下发髻上所绾的云萝银簪递与冬鹤，神情肃穆道：“我将信物交予你，白龙王见此银簪自然知晓是何人所托，必定会奉鼠仙为上宾，你替我带一句话给白龙王，就说让此人安心在西海龙宫养伤，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西海范围。”

“鼠仙至关重要，一定要将人亲手交到白龙王手中，切记！”她的语气温和，同冬鹤说话，虽然是重要嘱托，但不给人以居高临下的感觉。

“冬鹤领命。”冬鹤一礼。

“只是……冬鹤不明白，为何殿主如何看重这个鼠仙？”他又问道。

灵犀摇了摇头并未作答，只是转身又端起桌案上的茶杯，浅浅呷了一口之后，指尖转动着杯身，半晌才从身后凉凉传来一句：“不知冬鹤觉得……这天帝之位……换一个人坐坐可好？”
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冬鹤大惊失色，神色紧张，自然没有看见灵犀背对着他的眼瞳中有丝丝缕缕的猩红色暗芒流转。

“不知殿主何意？”冬鹤沉声问道。

“我怀疑现任天帝太微暗中勾结魔族人士，私放穷奇出世，意图霍乱苍生。虽然现在穷奇已被重新封印，但我看他包藏祸心，意在六界，不可不防。”灵犀冷静回道。

“殿主可有证据？若无实证，空口无凭，天帝岂会承认？”冬鹤惊讶问道，身侧的灵犀只是微微一笑：“我还在暗中调查，但已有了一些眉目，不然我不会怀疑堂堂天帝。”

于是她从南天门激战穷奇产生疑虑开始说起，一直到从魔界返回之后所推测猜想，事无巨细都告知了冬鹤，就连冬鹤在知晓了来龙去脉之后，也不得不怀疑这位九重天天帝太微。

“殿主想要撤换天帝一事须得从长计议，除了人证还需要物证，届时双管齐下，铁证如山方可逼天帝退位。只是……这接任的新天帝人选，不知殿主可有决定？”冬鹤隐忧之下关切问道。

他很明白，想要撤换天帝一事对于殿主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。虽然天帝太微狼子野心不假，但是有关天帝权柄继承一类的天家之事，三清天从不轻易插手，更何况是一向超然物外的太清一脉，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，在乎山水之间也。

“‘璇玑’二字，有北辰星之意，为政以德，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，你觉得呢？”灵犀避而不答，反而将问题抛给他。

听灵犀这么一说，冬鹤已是了然于心，殿主方才虽未明说，但已暗示了夜神润玉的帝王之才德，帝王之命运。

“夜神殿下宽厚仁善，想来定会成为一位明君。”冬鹤笑了笑言道。

灵犀点点头，长叹一声：“若有可能，我更希望小白龙永远都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少年，永远拥有那样明媚的笑颜，但是他现在的处境已经到了生死存亡，不得不去争夺那个位子才能在危机四伏的天界生存下去的地步。”

“他是龙，他有龙的命运，他必须面对，无法逃避。”

“他的出身就决定了，他无法成为自由自在、逍遥快活的散仙，匹夫无罪，怀璧其罪。”

“没有人会相信他在处处被打压、处处被针对的时候还能毫无芥蒂，保持纯善，至少天后不会默许他安静的存在。”

“我护得了他一时，却护不了他一世。唯有送他登上那个位子，才能永绝后患，才是长远之计。”

“冬鹤愿为殿主分忧，助殿主成事。”冬鹤表示忠心道。

灵犀摆了摆手：“此事不急于一时，过犹不及，事缓则圆。你先送鼠仙去西海龙宫，我怕是要回八景宫一趟，待事情办妥之后你再来找我。”她不放心，复又提醒道：“你我所行之事皆要暗中进行，不可打草惊蛇，走漏风声，可明白？”

“冬鹤明白。”冬鹤神色有几分慎重。

“去吧。”

待冬鹤走后，灵犀走出房间一边说着，一边略微有些出神的看着远方：“是时候回离恨天了。”

说着，她伸出自己的左手，将手腕上绑着的辟界梭取下，灵气注入其中，小小的菱形水晶体积顿时飞涨，化为两尺长短之后体型再次变大，瞬间化作一朵极为巨大的水晶云萝花，在黑暗虚空里盛开，无声绽放。

远远望去，那朵云萝花，也占据璇玑宫后院虚空一半的区域，可以想象其巨大。

辟界梭其实也叫乘风天舟。

玄都大法师将众多云萝落英炼化到了一艘乘风天舟里，所以才成了现如今的模样。

灵犀纵身越入辟界梭内，下一刻，辟界梭化作火红流光，主动向着三清天飞去。

金碧辉煌，珠玉灿烂。菁葱婆娑，苍苔欲滴。

仙鸾仙鹤成群，白鹿白猿作对。香烟缥缈冲霄汉，彩色氤氲绕碧空。雾隐楼台重叠叠，霞盘殿阁紫阴阴。

祥光万道临福也、瑞气千条照洞门。大罗宫内金钏响，八景宫开玉磬鸣。开天辟地神仙府，才是玄都第一重。

灵犀收起辟界梭步入当中，顿时有氤氲紫气绕体，令人如沐春风，通体舒泰。

紫光殿外，有一身形修长梳着双髻的少女正倚着门框打瞌睡。

那名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二、三岁的模样，容颜已是少有。弯弯的眉毛，柳叶般的眼睛，娇俏的鼻梁，红润的小嘴，倒的的确确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丽姑娘。

八景宫的传统，弟子都习惯着紫色衣衫，例如现在睡得正香的这名少女。

灵犀走上前去，握拳轻咳了两声，本欲叫醒她，孰料她突然从梦中惊醒，将头藏得低低地，大喊了一声：“天尊，我真的没有偷懒！”

灵犀愣了三秒之后忽而噗呲一笑。

听见笑声，那名女子才猛地抬起头起，见来人并不是玄都大法师抚了抚胸口长舒一口气，继而左右打量着灵犀，半晌之后才目瞪口呆道：“你你你……你莫不是紫衡殿主！”

对面灵犀莞尔一笑：“不巧，正是我。”

“我我我……我叫夏鹤，是我妹妹冬鹤的哥哥，呸，是我哥哥冬鹤的妹妹。”名叫夏鹤的少女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语无伦次地说：“殿主，殿主您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，夏鹤好为您端茶倒水，接风洗尘。”

灵犀微微沉默了一下，心说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在偷懒……

“不用了，师父在里面吗？”灵犀摇头问道。

“在在在，玄都大法师在里面打坐呢，殿主您请。”夏鹤笑得一脸谄媚得请她进去。

灵犀看了她一眼，稍微犹豫了一下，然后说道：“你哥哥很挂念你，托我看看你最近过的好不好，法术学得怎么样。”

夏鹤目光微微一闪，身体有些僵硬，硬着头皮说道：“我过得挺好的，吃的好睡得香，哥哥这操的哪门子心，至于法术……马马虎虎，马马虎虎。”

灵犀与她对视一眼，脸上笑容都微微有些古怪，点头应和：“希望如此。”

灵犀迈入檀木门槛，夏鹤静静站在紫光殿外，仿若雕塑，一动不动。

良久之后，她无声长啸，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。

完了，居然让殿主看见她在睡觉，啊！！！那可是九曜上尊的太阴上尊，紫衡殿主啊！要是让玄都大法师知道，又要罚她抄书啦！！！

灵犀双手交叠恭恭敬敬行了叩拜大礼后，悠悠开口：“弟子拜见师父。”

玄都大法师盘坐在蒲团上，身着一袭八卦紫绶仙衣，鹤发童颜，精神矍铄，仙风道骨，手执拂尘，闭目打坐。

“吾徒免礼。”玄都大法师睁开双眼，微笑说道。

玄都大法师慈眉善目，捋了把白须开口问道：“若为师所料不差，你此番回天可是为九重天之事？”

“弟子无意叨扰师父清修，然，弟子正是为天界之事而来。”灵犀声如泉水，缓缓流淌，不徐不疾。

“为的可是天帝长子夜神润玉？”玄都大法师看着她，掐指一算，神色间淡淡悲悯。

“是也不是。”灵犀冷静回道。

玄都大法师拂尘一扫，淡淡看了看她，本来安静祥和的面容微微泛起一丝波澜，眉心一皱，垂目闭眼，轻烟一叹：“天行有常，自有因果。难道你忘了，你自己还有一个大劫尚未渡过？”

闻言，灵犀身形一窒，“弟子所作所为，乃我心之所愿，无怨无悔。”

玄都大法师连连摇头，眉心几不可察地掠过些许纹路，“凡是有因必有果，你可知你必将会死在他手中，唯有杀之。”

“我不信，我不信，徒儿不信。”恍若晴天霹雳，灵犀瞳孔骤然紧缩，平日里涓细平稳的声音蓦地湍急奔流，“一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对不对？师父。”

玄都大法师似乎叹了口气，轻声道：“你的命是天煞孤星，命中注定，是无亲近之人，但你却要经历一个生死劫，若能顺利渡过，便可成就大罗金仙之位，若是不能顺利渡过劫难，形魂俱灭，归于天地。”

“世间万千大道，你为何执迷不悟，偏要渡这一条无边无际的苦海呢……”灵犀能够清晰听得师父对他的无限唏嘘。

“师父总说，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，可我偏不信这命。”她毫不犹豫答道。

玄都大法师的眉目冷肃了几分：“你可还记得自己当初发下的宏愿？为天地立心，为生民立命。”

灵犀跪倒在地，重重阖眼，俯身三叩首，道：“弟子不孝，终究还是让师父失望了……”

“也许，紫衡是从未得到过；所以，没有资格放下。”

“弟子唯有抱必死之心，豁出性命，若不幸身陨，弟子……弟子……”她几近哽咽，脸颊上已经挂满了泪痕。

“弟子若有来世，愿结草衔环以报师父教养之恩。”

玄都大法师摇头叹息：“万般皆是命，半点不由人。”既而又抬眼对她悲悯一凝视，手中的拂尘瞬间化作一面一尺七寸，旗色玄红的宝旗，将宝旗缩小放于她的手心，轻轻将她的手合上，那面宝旗立时便从她的手中消失不见了。

玄都大法师神情端正起来：“由爱故生忧，由爱故生怖，若离于爱者，无忧亦无怖。愿此宝旗助你渡劫。”

灵犀再次深深一叩拜，“弟子多谢师父，师父保重。”

玄都大法师但笑不语，一挥手，刹那之间，物转星移，周遭景色一变化，她却已然站立在紫光殿外，大门重新关上。

夏鹤见她出来，高兴地迎上来，笑得一脸讨好：“殿主是不是要回未央宫？我带殿主回去可好？”

灵犀看看夏鹤，稍微顿了顿说道：“不必，我要去九重天，你哥哥暂时跟在我身边，替我照顾好师父。”说完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“啊？”夏鹤愕然，“九重天？”

直到灵犀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，夏鹤才大喊道：“殿主，早点回来啊，我一定天天打扫未央宫等着您！”

Ps:大大这里介绍一下新人物，虽然可能戏份不多，但是还是要有脸的鸭！

私心觉得，这兄妹还挺像，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